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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黄金年代 (第1/4页)

    我下乡的第一天,就听乡里人说,村边住了一个寡妇,还是个破鞋。

    那年我二十一岁,到罗浮的一个村插队。应星当时二十六岁,在我插队的地方,被称作破鞋。

    应星住在山上,我住在山下。有一天应星从山上下来,和我讨论他是不是破鞋的问题。当时我们还不怎么熟悉,他敲响了我的门。

    应星坐在我的小茅屋里,披着一身红褂子,头发用一支簪子别住了,柔软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。我看着他,就开始琢磨:他那身红褂子底下,穿的是什么,还是什么都没穿。

    应星很漂亮,他穿还是不穿都好看。

    他是这样说的:他不是破鞋,这一点他很确定,哪怕全部人都这样说。因为破鞋偷汉,但是他没有。他刚结婚不久,丈夫就在山后面的河里失足,三天后在下游找到了他的尸体。身体都被泡发了,眼睛瞪着,像是锅炉上熟透的鱼,蒙了一层白雾,里面的光都散了。我正想开口安慰,就被他打断,他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,他要讨论的另有其事。

    无论在此之前还是之后,应星说他都没有偷过汉,因此大家说他是破鞋这事,简直叫人匪夷所思。他确实死了老公不错,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破鞋。他对破鞋也没有意见,就他观察而言,破鞋一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,但问题不在于破鞋的好坏,而是他根本就不是,就像一只小猫被说成是一只小狗,小猫就是小猫,被说成小狗,它自然是不大乐意的。

    如今我刚刚插队到这,是村里新来的,他想趁着我还未被村里的人同化,和我理论一番,希望拉我入伙,证明他的清白。没人说他不是,和有一个人说他不是,这中间区别很大。

    我当然可以安慰他,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破鞋。但是我偏不,我说应星就是破鞋,而且母庸置疑。

    我对他说,他确实是破鞋。他家说你是,你就是,大家认为你偷汉,你就偷了,这事由不得你。

    应星正要反驳,我立马打断,抢夺了话语权,继续举出了例证,我说,要我看,大家之所以说你是破鞋,是因为你既不憔悴,也不干瘪。你胸部肌rou饱满,小腹没有赘rou,双腿匀称,脸蛋漂亮。这么好的条件,如果不偷,实在有些吃亏,所以我建议他偷汉,这样也不用觉得被冤枉。

    应星坐在我对面,睁大了双眼瞪着我,我坦然接受他的目光。突然他站起来,走到我跟前,我在他的阴影下没看清他的表情,耳边惊雷乍起,我被他扇了一巴掌,倒在了床上。应星在上山做铁匠,手劲不小,这一下把我打得眼冒金星。

    我躺在棉被间,看到他走到门口,说这不关我事,门被关得震响,门轴都抖了三抖,簌簌落了一地的灰。

    除了插秧、打水、放牛,我什么都做,忙得脚不沾地,先去符玄那边补房顶,转个弯再帮驭空打水,接着到青镞那边帮忙写大字报。我算是半个知识分子,又年轻,个子高,身强力壮,哪里缺人就喊我,我都能帮上,做得还不错,大家每次麻烦我后,都会给我些谢礼,我往往能收获一筐鸡蛋、新鲜的水果,或者几册旧话本。我可以在那间小屋子里,用鸡蛋炒香椿,再打个丝瓜蛋汤,晚饭就这么凑合,饭后将碗筷丢在水槽,慢悠悠用水洗个苹果啃,借着光在床头翻到手的册子,有时是稀奇古怪的奇闻轶事,有时是密密麻麻的奇门偏方,有时用这三脚猫的功夫开一剂土方,竟也有点作用。

    后来应星又下山来找我。起因是有人指控他和我搞破鞋,他只能找我,觉得现在统一战线了,要证明我们之间的清白。我一大早被他的敲门声吵醒,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,和他说,要证明我俩无辜,只有两种方式:一你是处女,二我是太监。

    应星瞪着我,我耸耸肩,和他说这由不得我们,我们没法说,你不是处女,我不是太监,所以我认为不如坐实了划算,于是向他提出性交的邀请。

    上

    我二十一岁那天,在河边阉牛。春天到了,牛若是不阉,就容易起火气,总打架,受伤了就会影响春耕,阉了后的牛安静,温顺,面对挑衅只安静地嚼草根。村里会阉的人不多,恰好我就是其中一个,所以被叫去帮忙。那天下午,我手起刀落,不知道刨开了多少yinnang。

    那一年我二十一岁,处在我一生中的黄金时代,我想爱,想睡,以为一生都会这么生猛下去。后来知道老了之后,就像牛的yinnang一样,慢慢干瘪下去,然后被一刀刨出,混着点温热的血,被扔在泥土里。

    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天,我决定引诱应星。应星有张漂亮的脸蛋,一头柔软的秀发,胸部丰满,腰肢细且韧,屁股挺翘,大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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